125万考生，河南高考到底有多难？

原标题:125万考生，河南高考到底有多难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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如果把高考比作千军万马过的独木桥，河南考生的桥看起来比别人的窄，那桥上挤的人就更多了。“在豫，700分上不了清北，600分上不了郑达。”这种说法也加深了人们对河南高考到底有多难的质疑。

庞大的军团

2022年，125万河南考生走上中考考场，比中考第二大省山东多45.5万人。加上山东和湖北的考生，比河南的少了5000人。

从表面上看，河南和其他省份的高校招生人数没有明显差别，但百万高考大军的分母太大，每个考生被稀释后概率是极小的数字。

以只有一本书的上线率为例。河南大学党委书记卢克平列举了一组数字:2021年，全国高考报名人数1078万人，其中河南省125万人，约占全国总数的11.6%。河南省本科13.97万人，占全省高考报名人数的11.18%，一本上线率居全国倒数第一。

如果把高考比作千军万马过的独木桥，河南考生的桥看起来比别人的窄，那桥上挤的人就更多了。“在豫，700分上不了清北，600分上不了郑达。”这种说法也加深了人们对河南高考到底有多难的质疑。

河南开封的李颖，在她拼尽全力考上北京某大学的时候，确实感受到了河南考生的某种悲剧感。她在高考战场上拿到了575分的成绩单，而她在北京的同学考了404分。虽然不是同一张试卷，但听到这个差分数后的错愕感让她至今记忆犹新。

作为最大的高考军团中的一员，宸妃很早就认识到了拥挤的人群所带来的高竞争力。从小到大，他有很多同学，一个班八九十个学生，占满了一个标准教室。随着他身体的发育，留给他的空空间越来越窄。到了初中，在座位上转都成了问题。后面的同学把书掉了，他用背接住了。

老师告诉他们，你出生在河南，户籍人口第一大省。这里有近1亿常住人口。你必须非常努力才能通过狭窄的上升通道。

在河南，超级中学的规模也是巨大的，像独角兽一样产生强大的竞争对手。商丘一中一个年级44个班，“学生2700人左右”，一个学校的考生人数比北京通州还多。郸城，县级中学，高中。每年有近万人走进高考考场，他们在清北每年30多人的招生规模，让这所学校的名气超过了所在县。

博主邱芬文第一次听到“一个小镇作家”这几个字的时候，惊呆了。“为什么每句话都是针对我的？”她出生在河南兰考的一个小镇上，从小就从事习题工作。她甚至一度认为自己是一台“解决问题的机器”。虽然在小镇长大，但因为父母都是医生和银行会计，秋分的温度来自镇上的“知识分子家庭”，他们更渴望教育。她想考北大。如果这个宏伟目标被拆解，她必须先进入一所重点高中。我在镇上上初中的时候，一个班60人左右，只有前三四名有考上县城高中的可能。再小的测试，哪怕排名下降一个，都会伤害到她，她觉得自己要失去一切了。

秋纹无数次梦到高考，她甚至坚信这个梦“在河南经历过高考的每个人都会梦到”。

2022年6月7日，河南洛阳，高考第一天上午，学生们在语文考试结束后满怀信心地走出考场。父母在校门外迎接他们的孩子。

“特殊技能”

在竞争激烈的环境中，没有什么比扎实的利用时间更能带来安全感。南阳县一所高中的班主任杜，每天工作超过16个小时。这位90岁的老人每天早上6点前必须到校，而学生们5点半起床，然后洗漱跑步，6点到达教室，开始晨读，直到晚上10点，进行自习。她得看着学生们在一天的工作结束前回到宿舍。

杜在高中时就已经习惯了这种作息时间。2016年大学毕业后，她回到高中母校任教，继续着这种劳动强度。学生每周只有6小时的休息时间。他们周日中午放学，回家短暂休息，晚上回学校上晚自习。另外，学校每个月给学生放一天假。“不算聪明，但真的很有用。」

高密度沉浸式学习并不是河南考生的独创，但是他们抢时间的严厉程度还是比较有特色的。

河南考生的时间表里只有40分钟的午休。学生狼吞虎咽地吃饭，来回小跑，这样可以挤出做题和午睡的时间。她学数学很吃力，经常做完作业。她的午休时间只剩下五分钟了。当她放下笔时，她的头落在作业上，睡着了。她醒来后，可以维持一下午的精力。

为了节省时间，那些年的“特殊技能”还不止这些。锅炉房很远。为了节省热水时间，整个高中她都用冷水洗头。冬天，她顶着冻湿的头发冲进教室。“但是她从来没有因为这个感冒过，身体应该习惯了。”

杨安琪是洛阳的一名高三学生，他从衣柜里偷出了时间。她经常炫耀学校的住宿条件，六个房间，一个阳台，每层都有一个浴室。最好的是宿舍的大衣柜，“宽到可以一个人进去”。但为了方便宿舍老师监管，每个宿舍门上都开了玻璃窗，隐私转移到监管。为了避免从宿舍“卷土重来”，她经常在整个宿舍楼安静下来后躲在衣柜里，挂上手电筒直到凌晨。

有时候，她觉察到宿舍气氛的微妙:一个室友刚躲进衣柜，另一张床上的同学就开始翻来覆去地叹气。“这个舍友晚上不想工作了”，但是过了一会儿，那个叹气的同学悄悄起身躲进了衣柜。“别人在学的时候你不学，你好像睡不着。」

考上河南省数一数二的高中后，镇上的“尖子生”在秋分排到了几百年之外。她把头埋得更低，只有在问题上努力，才能重新夺回战场。有一段时间，课间的小组跑，大家手里都拿着一本小册子。在跑步过程中，他们不得不看着它，并写下一些知识点。“如果你不利用这段时间，老师会认为你不够努力。」

真正的倒计时从成年礼开始。孙记得，2019年，高三开学没多久，学校为他们举行了成人礼。很多前几年的优秀校友都被请了回来，家长也被请到了学校。操场上，近5000人熙熙攘攘地站着。他们戴上博士帽，一个接一个走过成人门。他们的父母不得不为他们拔掉耳朵，然后在气球上写下他们的愿望。几千个气球一起放飞，“特别生动”。

成人礼结束后，在通往高三教室的必经之路上，竖起了一人倒计时牌。日子开始一天天减少，班级也越来越安静。女生不再一起上厕所。铃声一响，他们的头就统一埋在书里睡觉。在未来，考试的次数变得越来越多。一周六天半，有四五天是在考试中度过的。考试结束，班里几个同学受不了了，被家长接回家自习。

两三个模块后，杨安琪几次觉得自己学不下去了，但她不敢停下来。到处贴着各种励志标语，提醒她不能功亏一篑。她也听到了“提高一分，杀一操场”的话。她和朋友分享日记，记录自己的感受，互相交流。有人在上面写道:“只要你放下笔，在你心里，别人加一分，你减一分，你一下子减两分。」

河南省驻马店市汝南高级中学高三学生毕业典礼，高考暨诚信誓师大会。

集体压力

高考不仅仅是考生之间的较量，更是社会、学校、家庭资源投入的装备竞赛。在这场比赛中，没有人是容易的。

开封高中钱学森班上的语文老师Yolanda跟我说，学生要考C9，她得想办法把语文成绩提高到130，甚至135。理科生的其他科目要尽可能高分，而语文科目主观性强，每次一分难度极大。去年开封高中理科最高分是727裸分。“所有科目加在一起也就只扣23分，作文总会扣一些分。”所有的老师都在逐一寻找剩下的要点。

Yolanda的压力比学生的更直观，学生的求知欲，家长对分数的渴望，学校之间的排名都会传导给她。学校每个月都参加联考，考完之后会出一份像书一样的数据分析报告，细化到比较每个学生和各个层次学生的学习成绩。她在压力最大的时候，也会有“崩溃”的感觉，一个人在空房间里哭一会儿。“哭过之后，她会熬过去的”。

十七岁的女生身体也在变化。她们会把自己的外貌焦虑、脱发、痛经等情况告诉老师。有些人也会因为考前的焦虑而出现身体不适。在尤兰达的毕业生中，有一个女生一看到学校的课桌就呕吐。“她吐了就去上课，回家休息了两天，后来又回来上课了。”班里还有一个孩子不会弹空音。夏天他穿了两件外套，尤兰达一摸就觉得手脚冰凉。后来学校安排了一个闲置的会议室，让该生自己复习。远离了人群竞争，她放松了很多，偶尔开空吹一会。

袁泉越来越意识到自己对学生的“同情心”。她当老师的头几年，学生考试考得不好，犯了粗心的错误，就“火冒三丈，明火执仗”，但现在她越来越能理解学生的痛苦。

相比自己的工作压力，她更心疼自己的学生。“老师只需要管一科，但至少要学六科，而且是在要求他们每科的成绩。」

学生上课打瞌睡，有时她不忍心叫醒，甚至走过去摸学生的头。全班分发了一份新试卷。她拿了一份给会议室的女生，互相聊天。

老师甚至要疏导家长的情绪。Yolanda班上一个学生的母亲无法接受孩子正常成绩的波动，不得不一次次跑去学校。她不得不提醒这位母亲，“这样下去，父母会打扰孩子的。」

河南考生、老师、家长的集体压力背后，有一个显著的事实:与庞大的考生数量相比，河南优质的高等教育资源是稀缺的。

河南大学的卢克平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表示:“河南是一个人口大省，高考生数量众多。由于优质高等教育资源分布不均衡，河南省只有河南大学和郑州大学两所“一流”大学，难以承载百万学子的梦想。而省外的“双一流”高校，尤其是教育部直属高校，在河南的招生计划很少，与优秀的河南考生对好大学的迫切需求形成了很大的矛盾。」

即使是本省的大学，对河南考生来说也不容易。有机构做过分析。2021年文科考生上郑州大学，天津考生排在前15.57%，河南考生至少排在全省前1.09%。

紧跟录取分数线似乎是河南考生的“宿命”。杜毕业于河南师范大学汉语言文学专业。2012年该专业录取分数线高出一本线10分左右。她的学生被本校同一专业录取时“高出一本线32分”。同学们也告诉她，她的成绩只是班里中等，很多同学比一本线高40-50分。

人们会猜测今年河南125万考生中复读生会占多大比例。河南省教育厅2009年停止公办高中复读班，关于复读生的数据很难准确核实。

四个面试者告诉我他们高四的秘密。很多时候，他们并不想把这段经历告诉别人。在“禁止公开复读”政策出来后的最初几年，一些高中会给复读班的主体披上一层不一样的“外壳”，为那些班里不及格的学生提供一个重新做人的地方。也有同学发现，到了高三，会有几个复读生悄悄插进班里。大多数时候，他们一言不发，“永远学习”。

服装师杨安琪穿上行头，去了第二所大学。不甘心这样的结果，她回到高中复读班重新努力学习，“每一个知识点都细化到最小的粒度”，最终登陆了一所985院校。她的心思都集中在准备考试上。“直到毕业，班里所有的同学都认不全了。”

竞争的残酷甚至会决定人生的走向。杨安琪的两个同学想报考厦大，他们的分数差不多。老师劝他们，“河南招生名额少，同学们不要争了。”他们商量后决定，读了两年的同学报考厦门大学，读了一年的同学报考对外经济贸易大学。

河南省焦作市温县一中高三学生在教室里复习备考。

“河南考生”的牌子

在更长的时间里，“河南考生”将成为他们身上的一个集体品牌，甚至是识别同龄人的一个重要标志。

有一次，杨安琪在川西旅游时，遇到了一位驴友。对方确认她是“河南考生”的身份后，马上开始给她讲高中的不好回忆，“那个地狱模式，我不想再回去了”。

2021年，在北京二环的心理咨询室里，何毅第一次提到高考时丢失准考证的经历。心理咨询师感叹，“这得是多大的心理压力啊。”什么意思抽泣，把藏在心里的秘密情绪发泄出来。这些年来，她一直认为自己的中考成绩受到了准考证插曲的影响，几乎不提自己考的双非大学。

18岁之前做操形成的肌肉记忆和思维习惯，到现在也没有在秋分全部消失。进入大学后，分数突然不再是唯一标准。她周围的学生技能极其多样，她不知该走哪条主线。“整个大学都很忙，那么渴望得到各方面的认可”，以至于整个大学都“很累”。

毕业后在北京找了份好工作，秋分的气温总能代入各种场景进入“考场”。工作就是从老板手里接过试卷，开始答题，拿到漂亮的分数；在交朋友的时候，她会特别关注对方的第一学历，因为她需要用高考分数来确认对方的智力水平，甚至根据省份、考试年份、文科学科来做准确的坐标权重调整。

当然，很难得到快乐和喘息。今年5月，她在微博中写道:“提问者很难开心。她相信“穷兵黩武”，听从父母和老师的解释，总是骄傲地解释自己模拟考试失败的原因。她逐渐养成了悲观的背景，但每当她觉得有点高兴的时候，她就觉得危险，这是翻身的前兆。她害怕现在不是幸福的时候，但她没有看透。」

微博下大量私信泛滥。在漫长的叙述和千百次的互动中，有人告诉她，毕业10年后，她害怕别人在她面前提起高考分数。芬秋纹记得他高中时最好的朋友在高考后“失踪”了，最近终于联系上了。这些年她“失踪”的原因，是考上了本省的一所双非一院校，“没处好”。她花了10年时间才与自己和解。

很多时候，他们也享受着这种强势竞争带来的能力“奖励”。杨安琪在高三时养成的自驾、归纳、总结方法延续至今。她觉得自己总能在复杂的事务中理清轻重缓急，工作生活都井井有条。“这几年越来越好了”。

离开河南省的高考“厮杀”，考研是全国性的竞赛，努力的惯性让他们很容易在考研中脱颖而出。陈飞考到了信阳师范学院，一所著名的“考研圣地”。学校里没有空音，没有暖气，“夏天头晕，冬天冻死。”但他不怕受这些苦，最终考上了研究生，后来成为了深圳一所重点学校的老师。

在杜带出来的第一批毕业生中，不止一个人告诉她，在大学学习后，她发现自己的成绩是宿舍里最高分的，从而能够在大学获得自我认同。

很多时候，秋分气温也得益于河南考生的身份。别人介绍她的研究生院时，都会在后面加上“河南考生”的后缀。她注意到，说出这四个字时，“她的智商和努力在对方心中的分量增加了一点”。

文县一中高三学生在楼道里复习。

(应受访者要求，Yolanda和秋分温暖，其他为化名)返回搜狐查看更多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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